湖北美術館供圖
"> 圖為“一畫心源——李一書法展”現場。
湖北美術館供圖
我多年在中國藝術研究院從事學術研究,同時也從事書法創(chuàng)作,切身的體會是學海無涯,藝無止境。耳順之年后,時常想起王朝聞先生常說的8個字:“不到頂點”“再再探索”。“不到頂點”提醒創(chuàng)作者還有探索空間,“再再探索”則催人發(fā)幽探奧,不斷探索藝術的至理至法。
我更切身的體會是,研究藝術如蕩舟海上,需要雙楫,一楫是學問學理,一楫是創(chuàng)作實踐。雙楫搖起,相互配合,藝舟方能行穩(wěn)。藝舟雙楫,直白一點說,就是理論研究與創(chuàng)作實踐相結合。近現代以來,藝術有了理論研究與創(chuàng)作實踐之區(qū)分。人的精力有限,擇有取舍,術有專攻,時代使然。不過從另一角度看,不可片面理解這種區(qū)分。分是為了合,分是過程,合是結果;分是手段,合是目的。缺乏學術思考和學問修養(yǎng),不可能成為杰出的藝術家。同樣,沒有創(chuàng)作實踐帶來的切身體會,也很難成為出色的理論家。為什么前輩們一再強調學問、修養(yǎng)和理論認識的重要性,又一再告誡“不通一藝莫談藝”,深意即在于此。
多年來,我走的是“持藝舟雙楫,求學藝相成”之路。我的學術研究,包括書法但不限于書法。理論方面,既有古代書家的專題研究,也有現當代書法研究。創(chuàng)作方面,既有案頭的小字書法,也有走向山川的擘窠大字。小字書法多用于案頭題跋。我曾嘗試用章草書法撰寫跋文,或詩或文,或長或短,批評賞鑒與作品緊密相聯,詩、文、書、畫相互融合,相互生發(fā),力求理論聯系實際,避免徒托空言。理論研究和書法創(chuàng)作又常常是交叉進行、互相促進的。如在做“八大山人書法”課題時,我邊研究邊臨習,切身體會八大山人的用筆特點,對解讀其書法大有裨益的同時,也豐富了自己書法創(chuàng)作的語言。在主編“共和國書法大系”時,對新中國書法發(fā)展脈絡的梳理和分析,對書家風格流派的研究,也對我的書法創(chuàng)作取向大有幫助。尤其在研究古代書法時,我發(fā)現有文墨相兼、詩書合一的優(yōu)良傳統(tǒng),多年來便自覺繼承這一傳統(tǒng),堅持“我心寫我詩,我書寫我詩”,力求打通詩文、書法與藝術史論研究。
我的“寫山”藝術實踐更是從研究古代摩崖書法中得到的啟示。30多年前,我曾至山東泰安泰山經石峪、山東鄒城四山考察北朝摩崖刻經,研究摩崖石刻這一具有中國特色的環(huán)境藝術和景觀藝術,研究的同時萌發(fā)“寫山”之想。近些年,世緣多助,得踐“寫山”之夙愿。走進山川,選址立意,構思文本,攀巖書丹,鐫刻傳拓。這種筆走山川的創(chuàng)作體會,大大不同于案頭書寫。與天地對話,與山水融為一體,創(chuàng)造具有中國特色的景觀藝術,其中有真樂焉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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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 人民日報 》( 2025年07月06日 08 版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