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半山腰處,一座廢棄的老屋門前,高大的核桃樹下停放著一輛農用三輪車,已經(jīng)是銹跡斑斑。楊安平指著車告訴記者,大約在2000年的時候,村里光農用三輪車都有21輛,每天車輛在溝里上上下下,熱鬧極了??粗婆f車輛,似乎又勾起了楊安平的記憶,他說,那時候,村里做生意的人較多,很多人都是開著車將村里的洋芋、核桃、柿子等農副產品往附近的集市上拉運、販賣,還有一些村民將村里養(yǎng)的土豬往西安拉運。后來,因為交通不便和地理位置限制,這里的人即使很勤勞也無法改變村子閉塞和落后的面貌,漸漸地都出外打工,這些車也就閑置了,有些車主已經(jīng)很多年都沒有回來了。
大約40分鐘后,我們終于爬上了坡,到了已經(jīng)無人居住的五組。炎熱的天氣和崎嶇的上坡路,使得我們爬上來時已是氣喘吁吁,汗流浹背。可笑的是,額頭上的汗連串掉落下來,同事竟以為是下雨了,抬頭望望天,納悶地說著怎么下雨了,一時間引得同行人直笑。笑過之余,我們開始觀看眼前的景象。小路的左邊是一大塊平地,這塊地面積不算小,大約七八畝,剛好在一個山凹里,如今的地還能看出村民們分的地畔,但已然是綠草叢生,這綠草也已有兩尺高?;牡乩镉惺畮字谎蛘诔圆?,地旁的石頭上坐著一個駝背老人,悠閑地逗著一旁的小狗玩耍。見來了人,小狗便搖著尾巴迎了上來,這邊聞一下,那邊聞一下,像是在示好,又像在試探。在老人坐著的旁邊,還有一個用木棍搭建起來的羊圈。
老人叫楊鳳良,是石灰岔四組人,今年63歲了,不知道是先天還是后天勞累造成的,老人的背駝得厲害。說起家里情況,老人嘆了一聲氣:“哎,大兒子沒成家,老小給人做上門女婿了,地方窮,說不下媳婦。”3年前,楊鳳良老人花了200塊錢買了一只母羊,經(jīng)過3年多的繁殖,如今已經(jīng)有19只了,這些構成了老人的全部家當。老人對待這些羊也就像他的孩子一樣,為了它們吃的更好,老人搬離了自己的家,來到了五組這塊廢棄的荒地附近。每天就是把這些羊趕到不遠處的地里,讓它們盡情地吃,老人則遠遠地看著他們。晚上,老人就住在身后的土屋里,房子的主人臨走之前已經(jīng)將鑰匙交給了老人,讓老人免費住的同時,順便幫他看一下家。
在這塊平地的高處,可看到十幾戶廢棄的房屋,有的房門緊鎖,也有的房門敞開,里面已經(jīng)空了。還有幾處房屋被茂密的大樹遮擋,房前用石頭壘的庭院樣貌依然。一條小溪從幾家房前流下,小溪旁生長的野花上,飛舞著彩色的蝴蝶,讓人分不出到底是破敗還是生機。眼前,那放羊人紅色的衣服,白色的羊群,綠色的草木,黃色的蝴蝶與這些廢棄的房屋好似融在了一起,眼睛一眨間,居然那些房屋也變成了彩色,不再是破舊樣了。
記憶中的童年
“離離原上草,一歲一枯榮……”一個破舊的小學里,十幾個小孩用方言大聲地朗誦著這首詩。學校是用土砌的,下雨天經(jīng)常漏雨,地面也是坑坑洼洼,課桌是不稱職的,連一個放書包的地方都沒有,有些小孩則想辦法把書包放在自己的腳上。課桌上放著只有指關節(jié)長的鉛筆,孩子們也舍不得丟。那教室外的屋檐下,有一個大鈴鐺,每當老師一搖就是上下課了,同學們雖然沒有明說,但大家都渴望著有一天能如老師一樣搖那只鈴鐺……這是馬元社關于童年的記憶,也是石灰岔留給他的記憶,這也只是家鄉(xiāng)在他記憶中很微笑的一部分。
馬元社就出生在石灰岔五組,他是村里走出去的年輕人之一,村里的老人提起他都略顯驕傲。“馬元社在外地的一個政府單位上班,好像也是搞宣傳的,寫得一手好文章。”馬君倉告訴我們。通過多方打聽,我們聯(lián)系到了馬元社,他向我們講述了他的童年和他心中的家鄉(xiāng)。
那時村里人總是吃不飽,每家的生活就靠勤奮的男人外出打工維持,灞河撈沙、販菜、下煤礦、黃河灘收麥……所有能掙錢的都會去試著干。只不過那時,年輕人都不會在外面常呆,婦女、老幼也都在家里。村里人聲鼎沸,雞鳴狗叫,六畜興旺,時常還有幾個愛罵街的村婦為寂靜的小山村開個罵仗會,為寂靜的小山村增添幾份熱鬧。